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

阅读:0
听报道

经过30余年改革发展,回望中国,中国人仿佛变得不再认识自己的国家;一个真正的新中国呈现在世界面前。

  中国人有了自己的骄傲,同时也多少有点忐忑不安。我们见证了自己的国家正在发生令人目不暇接的变化:在这块热土上,常常有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骤然呈现,让我们喜出望外。但我们耳边也有警钟鸣响:我们还能续写发展的辉煌么?国内外有识之士纷纷指向一个严峻问题:中国能不能避免“中等收入陷阱”!?

  我们在怀疑的声浪中,寻找着能让我们收拾信心、续写辉煌的力量。

  “中等收入陷阱”当然不是学者凭空杜撰的概念,因为的确有的国家在经过一个较快经济成长期、进入中等发达阶段以后,由于政治经济体制难以支撑更高水平的发展而陷入经济的长期萧条,甚至陷入政治动乱的泥淖。但远不是所有国家都绕不开“中等收入陷阱”。只要我们坚持改革开放,社会经济就可以实现持续成长。就中国而言,我以为,即使在现有基本宪法秩序之下,改革仍有空间,生产力释放仍有空间,“中等收入陷阱”有可能避开。成都改革的成功可以证明这一点。

  以笔者对经济发展的理解,判定中国能不能避开“中等收入陷阱”,继续快速增长20至30年,跃上一个全新的稳定发展平台,取决于我们国家土地、劳动和资本这三大要素的可持续供应,更取决于技术进步这一改善要素利用效率的核心竞争力。核心竞争力保障则需要体制改革支撑和社会政治稳定。

  我认为,要素供应的绝对数量不会构成对中国未来发展的硬约束。

  第一,中国并不缺少建设用地,真正缺少的是优质耕地。建筑用地供应并非常数,而是建筑技术和土地政策的函数。在技术条件改善以后,滨海、滨河土地可以用于建筑;政策改进以后,山区农村建设用地可在严格规划的前提下转变为城市建设用地。目前中国城市建成区的土地边际GDP产出数倍于平均产出,说明现有城市存量土地的利用效率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

  第二,中国的劳动供应形势尽管已经发生了变化,但城市经济部门的劳动力供应潜力仍然很大。笔者的调查表明,城市部门的日工资单价低于农业部门的日工资单价,农村劳动力就可以发生转移。这就表明,在中国农民实现充分就业之前,农村劳动力会持续向城市转移,并且工资水平不会显著上升。这个过程要结束还会有二三十年时间。

  第三,中国人的储蓄率很高,形成资本积累的强大源泉。维持高储蓄率的决定因素是综合的投资机会与投资回报率。按中国的发展水平,未来中国的投资机会仍会十分广大,维持高储蓄的前提条件将长期存在。

  然而,以上判断不足以让我们高枕无忧。最简单的经济增长率公式,是储蓄率乘以资本效率。成本推进的通货膨胀会使来自国民储蓄的资本贬损,而体制弊端与技术创新动力不足会使资本效率下降,这才是让我们忧心的事情。体制改革的效果并不会随着时间延续不断产生累进效果,到一定平台以后,需要新的改革投入。这是我们未来持续发展、走向更大繁荣所面临真正重大课题。

  首先要把控制通货膨胀当作国家生死攸关的大事。通货膨胀率长期高过银行定期储蓄率,会颠覆老百姓对政府的基本信任。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。稳定粮食生产、合理约束住房需求、限制政府债务,是货币政策良好运行的前提。不能把控制通货膨胀看作中央银行一家的事情。

  通过改革解决体制弊端,看起来是一件复杂的事情,其实不然。归纳起来说,体制改革是三个方面,一是处理好劳资关系,实现劳动与资本之间的合理分权;二是处理好中央和地方以及各级政府之间的关系,实现政府系统内的合理分权,为建立法制社会创造前提;三是处理好国家和社会的关系,实现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合理划分,并在公共领域推进民主制度。这三个关系处理好了,社会公正便大抵建立起来了。

  改革总有风险,但各类改革的风险并不相同;有时候可以通过策略安排来降低风险。以上三方面改革,前两项改革的风险不大。后一项改革如果过于鲁莽,会有一定风险,但只要循序渐进地推进,也不会有太大麻烦。

  (此文发表于阳光杂志116期)

话题:



0

推荐

党国英

党国英

197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1957年6月出生。陕西子长人,研究员。高中毕业后到当地农村插队,恢复高考后进入陕西师范大学,获哲学士学位,兰州大学获经济学硕士学位,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学位。1997年6月至今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工作,任研究员,现任宏观室主任。 主要研究领域为农村发展问题。对应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社会政治发展有偏好。发表过“关于社会稳定的一个理论及其在农村分析中的应用”、“关于社会冲突的一个假说及其实证分析”、“论乡村民主政治的发展”等重要学术论文,以及大量关于农村发展问题的评论,在这一领域有一定影响(可检索互联网)。出版《农业经济管理》、《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与方法》(译著)、《驻足边缘》(文集)等。

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