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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要不要征收房产税?当然要。但如果操作不当,不仅不能达到征税的目的,还可能引发负面的社会情绪。令人遗憾的是,房产税征收试点地区的相关制度设计还有很多值得斟酌的地方,而媒体平台上的众多讨论也多有片面性。

首先需要理清两个观点。即不可赋予房产税替代地方政府“土地财政”的使命。房产税征收真正提上议事日程,缘于房价腾飞,而非政府要增加财政收入。如果“土地财政”是指经营好存量土地资源,提高政府的土地出让收入,总体看未必是坏事。如果要防止地方政府为了“土地财政”刻意提高地价,那也需要其他改革加以矫正,房产税不能解决这个问题。

此外,不可为了抑制房价上升而征收房产税。抑制房价的办法很多,如可以针对二手房交易征收暴利税,且税率与相近两次交易的时间以及同期银行利率挂钩。同时,允许农村建设用地在严格规划条件下投入房地产开发,例如以县级区域为规划单元,50%农村建设用地可做房地产开发。这样的话,住房价格必然显著下降。

其次,房产税设计必须有利于提高社会福利水平。在已发达国家,除去很少的大都市的特殊区段,楼房多提供给穷人,中国也是如此。单元楼房和独栋房屋相比,根本不是一个概念,后者才是具有财富象征的不动产。所以,一户城市居民如果有一套单元楼房,那是解决生存问题;再有一套,就有了改善生存的意义;此后再买单元楼房,才有了投资或投机的意义。显然,在多数情况下,房产税应从第三套单元楼房开始征收,否则就难以照顾到穷人的利益。如果是独栋房屋,第一座就应考虑纳税,因为它才是高强度的住房财产。

不把单元楼房看做高强度的住房财产,笔者会挨板砖,但这实属“误伤”。诚然,在中国房价达到世界“水平”的情况下,两套单元楼房在很多城市的确是一大笔财产。但这不是正常情况。在西方国家,一个月工资买一平米住房被认为是合理的价格水平,但这里的住房多是指独栋住宅。单元楼房的综合成本要低许多,平均一个月工资买2-3平米才对。换句话说,正常情况下,一个双就业家庭的一个月工资收入可买到5平米左右的单元楼房;一套百平米的单元楼房,应该仅值双就业家庭两年左右的总收入;如果一个家庭每月收入可储蓄三分之一,就意味着他们在六年内就有能力买到百平米的单元楼房。如果有这样一个价格水平,也就不会有人拿单元楼房做投机对象。同样地,如果城市居民可以比较容易地购买独栋住宅,就不会愿意购买百平米以上的单元楼房。所以,把单元楼房和独栋房屋当成一回事来设计房产税,且把中国人的住房水平锁定在单元楼房上,并不合理。房产税的设计要和其他改革相配套,以改善中国人的住房财产形态,这样房产税征收才有足够的民意基础。

最后,房产税的设计还应有利于社会平等。结合中国当代的土地现状与收入基础,中国人多数家庭最终还是会居住在单元楼房里,低收入人群居住在政府兴建的各类保障房里,而脱离父母“单飞”的年轻就业者,可居住在面积较小但条件较好的公寓里。

按这种格局,房产税的征收对象就很清楚了。对于有三套以上单元楼房的家庭,可以从第三套开始,以可能收取到的房租为基数,收取房租的25%(差不多是房价的1%左右)。完全不必对他们实行没收性的累进税,否则就意味着为了平均而伤害效率,抹杀中国人的致富动力。而且,如对多套房屋的拥有者收取没收性的累进税,房主就可以采用合理避税的办法不交税。如注册一个公司,将所有房屋划作公司财产以避税。

针对单元楼房,有人建议房产税按面积大小征收,而不论房子的市场价值,这并不合理。在北京的不同地段,同样面积的房子差价极大。按实际面积征税容易造成劫富济贫的效果。类似这样的难题,就要靠细致的税则来解决问题。例如,可以从价征税,但对第一套房屋的总纳税额要设立上限,且应采取措施防止逃税。

而对独栋房屋而言,1000平方米建筑面积和250平方米相比,适用税率也不应该相同。对豪宅建造,要借助累进税的功能加以抑制。还要考虑庭院的大小。豪宅的庭院如果很大,例如超过1亩地,也要有相应的税收调节,除非房主把自己广大的庭院开放为供人自由游览的公园(国外有这样的案例)。

综上,房产税的方案设计必须兼顾房地产实际状况与民众利益,我们期待一个有利于未来30年保障中国繁荣富强的房产税方案出台。

(此文的压缩文本发表于近期《财经国家周刊》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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党国英

党国英

197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1957年6月出生。陕西子长人,研究员。高中毕业后到当地农村插队,恢复高考后进入陕西师范大学,获哲学士学位,兰州大学获经济学硕士学位,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学位。1997年6月至今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工作,任研究员,现任宏观室主任。 主要研究领域为农村发展问题。对应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社会政治发展有偏好。发表过“关于社会稳定的一个理论及其在农村分析中的应用”、“关于社会冲突的一个假说及其实证分析”、“论乡村民主政治的发展”等重要学术论文,以及大量关于农村发展问题的评论,在这一领域有一定影响(可检索互联网)。出版《农业经济管理》、《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与方法》(译著)、《驻足边缘》(文集)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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