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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我上周在南方都市报发表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评论后,听到一些议论。有朋友似乎认为,户籍制度改革其实很难,以为的我的议论是纸上谈兵。这真叫做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忽悠。看来有必要再议此事。    
    记得早些时候还是在南方都市报上,我发表一篇评论,表明不赞成浪漫主义的户籍制度改革办法。什么是浪漫主义的户籍制度改革?形象地说,就是在现阶段,例如一个贵州深山老林里可能没坐过汽车的人,来到北京,在立交桥下住了一晚上,第二天到北京某派出所报了户口,第三天得到了廉租房,且租金由政府支付,再几天内其他北京市民应有的社会保障接踵而至。这样做的理由,如一些朋友所说,北京是全国人民的北京,而不是北京人的北京。但我以为这样的改革看起来很美,其实很不靠谱。这才是纸上谈兵的浪漫主义改革。

如果按浪漫主义的改革意见,别说改革很难,简直就可以说不可能。历史上我们设计人口管理制度已经犯了错误,需要一个过程来纠正,而纠正错误不能靠“革命”,只能用渐进改革的办法。北京人碗里有肉,贵州山民碗里有土豆,解决平等问题的办法不是把北京人碗里的肉夹给贵州山民,而是政府和山民一起努力,逐渐让山民碗里增加肉。如果夹了北京人碗里的肉,最终是大家都没有肉吃。所以,浪漫主义要不得。

反对浪漫主义的户籍制度改革办法,不是说户籍制度改革就很难。渐进改革的办法就不难。这次重庆户籍制度改革就是渐进改革的办法。还的那句话,重庆能做,别的城市也能做。我看北京、上海也可以学重庆。农村转移到城市的劳动力,并不都是干粗活的,大约有20%左右的是比较富裕的个体户、企业管理者和技术工人,他们多年在城市纳税,孩子在城市读书,有了自己的住房,这些人的户口落在城市,有什么难的?说实话,要这些人落户,恐怕其中还有些人不愿意。随着全国社会保障制度和居住制度(核心是住房管理)的改革的深入,大城市落户的条件还可逐步简化降低,直至形成一个全国性的无行政门槛的户籍管理制度。门槛总会有的,但应该是经济性的门槛,例如住房价格就可能的一个门槛。

户籍制度改革起码先要形成一个稳定的制度设计,最终就是要把它作为一个人口管理的基础性制度,并为其他社会管理制度的运行提供服务。我国的户籍信息和人口分布的实际情况相关程度很低,户籍制度的功能严重扭曲,给国民经济管理带来的正面作用少,负面作用大。这个制度再不改,实在说不过去。好在是有的地方政府行动快,促使坚冰被打破。我看,哪里改得早,哪里就有更大的发展机遇,道理很简单,就是中国已经进入一个“争户口”的时代。那些把自己的户籍当做金蛋蛋揽在怀里一点也不放的地方政府,终将在经济发展中落到后头。

中国改革内容很多,当然各有其难度。改革的根本难题是调整中央和地方的关系、劳动和资本的关系以及国家和社会的关系。这三者每一方面要改到位都不容易。这才是改革的困难所在。至于渐进式的户籍制度改革,的确不是什么难题。中国人的智慧在这些枝节问题上遭遇滑铁卢,实在是不应该。 

  题记:此文发表于8月6日南方都市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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党国英

党国英

197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1957年6月出生。陕西子长人,研究员。高中毕业后到当地农村插队,恢复高考后进入陕西师范大学,获哲学士学位,兰州大学获经济学硕士学位,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学位。1997年6月至今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工作,任研究员,现任宏观室主任。 主要研究领域为农村发展问题。对应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社会政治发展有偏好。发表过“关于社会稳定的一个理论及其在农村分析中的应用”、“关于社会冲突的一个假说及其实证分析”、“论乡村民主政治的发展”等重要学术论文,以及大量关于农村发展问题的评论,在这一领域有一定影响(可检索互联网)。出版《农业经济管理》、《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与方法》(译著)、《驻足边缘》(文集)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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